《战国策》 齐楚 战国策卷十七

作者:刘向编(汉)
  楚四或谓楚王或谓楚王曰:「臣闻从者欲合天下以朝大王,臣愿大王听之也。〔一〕夫因詘为信〔二〕,旧患有成〔三〕,勇者义之。摄祸为福,〔四〕裁少为多,知者官之〔五〕。夫报报之反〔六〕,墨墨之化,〔七〕唯大君能之。祸与福相贯〔八〕,生与亡为邻,不偏於死〔九〕,不偏於生〔一0〕,不足以载大名〔一一〕。无所寇艾〔一二〕,不足以横世〔一三〕。夫秦捐德绝命之日久矣,而天下不知。今夫横人嚂口利机〔一四〕,上干主心,下牟〔一五〕百姓,公举〔一六〕而私取利,是以国权轻於鸿毛,而积祸重於丘山。」〔一七〕〔一〕鲍本燕昭末年,用苏代说,復约从。此二十二年。春申遂为从长。正曰:此策时不可考,以为春申合从,无明据,与下章不同。

  〔二〕鲍本詘,谓怀王劫死。正曰:不专指此。

  〔三〕鲍本「旧」作「奋」。○奋於患难,以能有成。札记今本「旧」作「奋」。

  〔四〕鲍本补曰:摄,收也。

  〔五〕鲍本官,尊荣之称。正曰:栽之,谓制其宜也;官之,谓主其事也。

  〔六〕鲍本报,犹反也。言屈申祸福,相反不一。

  〔七〕鲍本墨,默同。化,犹治也。言治之其未著。正曰:报报之反,言反復相寻。墨墨之化,言变化无形。惟大君能之者,言其转旋变化之妙,又非勇智者所可及也。新序,「晋平公谓师旷,甚矣,子之墨墨也。旷曰,天下有五墨墨」。史商君传,「殷紂墨墨以亡」。汉书竇婴传,「墨墨不得意」。皆同。此字义或有异。

  〔八〕鲍本贯,犹通。  〔九〕鲍本偏,犹专也。死,谓患难。

  〔一0〕鲍本专于卫生,加两臂重於天下者。

  〔一一〕姚本「载」一作「戴」。鲍本正曰:载,承也。不专一於致死,不专一於求生者,不足以承载大名。

  〔一二〕鲍本寇,外兵。艾,己所惩创。正曰:寇,犹贼\害。艾即刈。不遭贼\害而惩创,则不足以横行於世。

  〔一三〕鲍本横,言莫之敌。

  〔一四〕鲍本集韵,嚂,声也。言声说所利之事。正曰:嚂,力暂切,食貌。利机者,利其发动之机。  〔一五〕鲍本牟,取也。

  〔一六〕鲍本举,谓举措。

  〔一七〕鲍本补曰:此主从而黜横者之说。然意多未详。

  魏王遗楚王美人魏王〔一〕遗楚王美人,楚王说之。夫人郑袖知王之说新人也,甚爱新人。衣服玩好,择其所喜而为之;宫室臥具,择其所善〔二〕而为之。爱之甚於王。王曰:「妇人所以事夫者,色也;而妒者,其情也。今郑袖知寡人之说新人也,其爱之甚於寡人,此孝子之所以事亲,忠臣之所以事君也。」

  〔一〕鲍本哀。正曰:无考。

  〔二〕姚本「善」一作「喜」。

  郑袖知王以己为不妒也,因谓新人曰:「王爱子美矣。虽然,恶子之鼻。子为见王,则必掩子鼻〔一〕。」新人见王,因掩其鼻。王谓郑袖曰:「夫新人见寡人,则掩其鼻,何也?」郑袖曰:「妾知也。」王曰:「虽恶必言之。」郑袖曰:「其似恶闻君王之臭也〔二〕。」王曰:「悍哉!」令劓之,无使逆命〔三〕。

  〔一〕鲍本为此恶鼻故。正曰:为,如字。

  〔二〕鲍本无「君」字。○王盖有臭疾。札记丕烈案:韩子无。

  〔三〕鲍本不通新人之言。补曰:「虽恶」之「恶」,如字。

  楚王后死楚王后死〔一〕,未立后也。谓昭鱼曰:「公何以不请立后也?」昭鱼曰:「王不听,是知〔二〕困而交绝於后〔三〕也。」「然则〔四〕不买〔五〕五双珥,令其一善而献之王,明日视善珥所在,因请立之。」〔六〕〔一〕鲍本自张仪拘时,独言郑袖,则后死久矣。正曰:无据。使真为怀王,郑袖必不待视珥所在矣。

  〔二〕鲍本「知」作「智」。○

  〔三〕鲍本「於」作「立」。○补曰:一本「立」作「於」。新所立后。

  〔四〕鲍本说者辞。

  〔五〕鲍本补曰:「不买」上宜有「何」字。

  〔六〕鲍本补曰:说见齐策。此等何足记载!

  庄辛谓楚襄王庄辛谓楚襄王〔一〕曰:「君王左州侯,右夏侯,輦从鄢陵君与寿陵君〔二〕,专淫逸侈靡,不顾国政,郢都必危矣。」襄王曰:「先生老悖乎〔三〕?將以为楚国祅祥乎?」庄辛曰:「臣诚\见其必然者也,非敢以为国祅祥也。君王卒幸四子者不衰,楚国必亡矣。臣请辟於赵,淹留以观之〔四〕。」庄辛去之赵,留五月,秦果举鄢、郢、巫、上蔡、陈之地〔五〕,襄王流揜於城阳〔六〕。於是使人发騶〔七〕,征〔八〕庄辛於赵。庄辛曰:「诺。」庄辛至,襄王曰:「寡人不能用先生之言,今事至於此,为之奈何?」

  〔一〕姚本荀子,「庄辛谓楚庄王」。鲍本楚人。补曰:元和姓纂,庄辛,楚庄王之后,以謚为号。

  〔二〕鲍本皆楚之宠幸臣也。輦从,谓輦出则二人从之。

  〔三〕鲍本悖,背道也。正曰:悖,乱也,言老而耄乱也。

  〔四〕鲍本淹,亦留。

  〔五〕鲍本此二十一年,白起拔郢,置南郡。

  〔六〕鲍本「城」作「成」。○流,谓走;揜,覆也,谓自匿。成阳,属汝南;若城阳,乃齐也。补曰:史,「东北保於陈城」,当是指此城尔。

  〔七〕鲍本騶,车御也。

  〔八〕鲍本征,谓召也。

  庄辛对曰:「臣闻鄙语曰:「见兔而顾犬,未为晚也;亡羊而补牢〔一〕,未为迟也。」臣闻昔汤、武以百里昌,桀、紂以天下亡。今楚国虽小,绝长续短,犹以数千里,岂特百里哉?  〔一〕鲍本牢,闭养之圈。

  「王独不见夫蜻蛉〔一〕乎?六足四翼,飞翔乎天地之间,俛啄蚊虻而食之,仰承甘露而饮之,自以为无患,与人无爭也。不知夫五尺童子,方將调鈆〔二〕胶丝〔三〕,加己乎四仞之上,而下为螻蚁食也。蜻蛉其小者也〔四〕,黄雀因是以。俯噣〔五〕白粒,仰棲茂树,鼓翅〔六〕奋翼,自以为无患,与人无爭也。不知夫公子王孙,左挟弹,右摄丸〔七〕,將加己乎十仞之上,以其类为招〔八〕。昼游乎茂树,夕调乎酸咸〔九〕,倏忽之间,坠於公子之手〔一0〕。

  〔一〕鲍本虫,一名「桑根」。  〔二〕鲍本「鈆」作「飴」。○补曰:「鈆」当作「飴」。飴,米糱所煎,调以饵之。又施胶於丝以系之。正曰:顏师古急就章注,「以糱消末,取汁而煎之,渜弱者为飴,形怡怡然。此谓调以胶丝也」。淮南子,「柳下惠见飴曰,「可以养老」;盗跖见飴曰,「可以黏牡」」。吕氏春秋,「仁人得飴,以养疾侍老;跖、蹻得飴,以开闭取楗,皆以黏也」。札记今本「鈆」作「飴」,乃误涉鲍也。

  〔三〕鲍本补曰:一本標「胶」或作「繆」,言纠繆缠绕也。札记丕烈案:新序作「胶丝竿」。

  〔四〕鲍本无「蜻蛉其小者也」六字。○札记丕烈案:新序有。

  〔五〕鲍本噣,啄也。盖以喙啄。补曰:一本「噣」作「嘱」。札记丕烈案:新序作「啄」。

  〔六〕鲍本翅,强羽。

  〔七〕鲍本摄,引持也。  〔八〕鲍本补曰:一本標后语云「以其颈为的」。「的」,或为「招」。札记丕烈案:「类」字形近之讹也。李善注咏怀诗引作「以其颈为的」。「的」、「招」同义。齐策所谓「今夫鵠的」,魏策所谓「兵为招质」者也。

  〔九〕鲍本以为饌也。  〔一0〕姚本三同。集无以上十字。曾本云,一本有此十字。

  「夫雀〔一〕其小者也,黄鵠〔二〕因是以。游於江海,淹乎大沼,府噣(鱼卷)〔三〕鲤,仰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