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朱子语类》 朱子语类卷第五十四 孟子四

作者:朱熹
  公孙丑下  天时不如地利章  「孤虚」,以方位言,如俗言向某方利,某方不利之类。「王相」,指日时。集说。僩。

  孟子將 朝王章

  问:「『孟子將 朝王』,齐王托疾召孟子,孟子亦辞以疾,莫是以齐王不合托疾否?」曰:「未论齐王托疾。看孟子意,只说他不合来 召。盖在他国 时,诸侯无越境之礼,只因以幣 来 聘,故贤者受其幣 而往见之,所谓答礼行义是也。如见梁惠王,也是惠王先来 聘之。既至其国 ,或为 宾师,有事则王自来 见,或自往见王,但召之则不可。召之,则有自尊之意,故不往见也。答陈代:『如不待其招而往,何哉?』此以在他国 而言;答万章:『天子不召师,而况诸侯乎!』此以在其国 而言。」僩。  或问「孟子將 朝王」一段。曰:「贤者在异国 ,诸侯可以使幣 聘之。若既在本国 ,贤者可以自去相见,诸侯却不当去召他了。盖异国 则诸侯不能亲往,故可以聘。在国 ,则君自当去相见,又岂可以召哉!要见孟子出处之义,更兼陈代与公孙丑问不见诸侯处,及天子不召师,并之齐不见平陆事一道看,方见得孟子自有一箇方法在。」问:「孟子不去,亦兼恶 其託疾不真实否?」曰:「观其终篇,不如此说。」又问:「平陆大夫既以幣 交得不是,何故又受他底?」曰:「又恐他忽地自来 。」

  「夫岂不义而曾子言之」!文势 似「使管子而愚人也,则可」。若是义理不是,则曾子岂肯恁地说!  孟子之平陆章

  「『王之为 都』。左传 :『邑有先君之庙曰「都」。』看得来 古之王者尝为 都处,便自有庙。贺孙录云:「古人之庙不迁。」如太王庙在岐,文王庙在丰。武王祭太王则於岐,祭文王则於丰。贺孙云:「镐京却无二王之庙。」『王朝步自周,至于丰』,是自镐至丰,以告文王庙也。又如晋献公使申生祭于曲沃。武公虽自曲沃入晋,而其先君之庙则仍在曲沃而不徙也。又如鲁祖文王,郑祖厉王,则诸侯祖天子矣;三桓祖桓公,则大夫祖诸侯矣。故礼运\曰:『诸侯不得祖天子,大夫不得祖诸侯。公庙之设私家,非礼也,自三桓始也。』是三桓各立桓公庙於其邑也。」又问:「汉原庙如何?」曰:「原,再也,如『原蚕』之『原』。谓既有庙,而再立一庙,如本朝既有太庙,又有景灵宫。」又问:「此於礼当否?」曰:「非礼也。贺孙云:「问郡国 有原庙否?」曰:「行幸处有之,然皆非礼也。」然以洛邑有文武庙言之,则似周亦有两 庙。」又问:「原庙之制如何?」曰:「史记『月出衣冠游之所』,贺孙云:「汉之原庙,是藏衣冠之所。」谓藏高帝之衣冠於其中,月一取其衣冠,出游於国 中也。古之庙制,前庙后寢,寢所以藏亡者之衣冠。故周礼:『守祧,掌守先王、先公之庙祧,其遗衣服藏焉。』至汉时却移寢於陵,所谓『陵寢』,故明帝於原陵见太后镜奩中物而悲哀。蔡邕因谓:『上陵亦古礼,明帝犹有古之余意。』然此等议论,皆是他讲学不明之故,他只是偶见明帝之事,故为 是说。然何不使人君移此意於宗庙中耶?」又曰:「『王之为 都』,又恐是周礼所谓『都鄙』之『都』。周礼:『四县为 都。』」广。录同贺孙。  孟子为 卿於齐章  问:「孟子宾师之礼如何?」曰:「当时有所谓客卿者是也。大概尊礼之,而不居职任事,召之则不往,又却为 使出弔於滕。」木之。

  沈同以其私问章

  孟子答沈同伐燕一章,诚\为 未尽。「何以异於是」之下,合更说是弔民伐罪、不行残虐之主方可以伐之,如此乃善。又孟子居齐许久,伐燕之事,必亲见之,齐王乃无一语谋\於孟子,而孟子亦无一语諫之,何也?想得孟子亦必以伐之为 是,但不意齐师之暴虐耳。不然,齐有一大事如此,而齐王不相谋\,孟子岂可便居齐耶!史记云:「邹人孟軻劝 齐伐燕云:『此汤 武之举也。』」想承此误,然亦有不可晓 者。僩。  「劝 齐伐燕如何?」曰:「孟子言伐燕处有四,须合而观之。燕之父子君臣如此,固有可伐之理。然孟子不曾教齐不伐,亦不曾教齐必伐,但曰:『为 天吏,则可以伐之。』又曰『若杀 其父兄,係累其子弟』,则非孟子意也。」去偽 。

  燕人畔章

  安卿问:「周公诛管蔡,自公义言之,其心固正大直截;自私恩言之,其情终有自不满处。所以孟子谓:『周公之过,不亦宜乎!』」曰:「是。但他岂得已哉!莫到恁地较好。看周公当初做这一事,也大段疏脱,他也看那兄弟不过。本是怕武庚叛,故遣管蔡霍叔去监他,为 其至亲可恃,不知他反去与武庚同作一党。不知如何紂出得箇儿 子也恁地狡猾!想见他当时日夜去炒那管叔说道:『周公是你弟,今却欲篡为 天子;汝是兄,今却只恁地!』管叔被他炒得心热 ,他性又急,所以便发出这件事来 。」尧 卿问:「是时可调护莫杀 否?」曰:「他已叛,只得杀 ,如何调护得!蔡叔霍叔性较慢,罪较轻,所以只囚於郭邻,降为 庶人。想见当时被管叔做出这事来 ,骚动 许多百姓,想见也怕人。『鴟鴞鴟鴞,既取我子,毋毁 我室!』当时也是被他害得猛。如常棣一诗是后来 制礼作乐 时作。这是先被他害,所以当天下平定后,更作此诗,故其辞独哀切,不似诸诗和平。」义刚曰:「周公也岂不知管叔狡獪?但当时於义不得不封他。」曰:「看来 不是狡獪,只是獃子。」义刚。

  孟子去齐章

  陈希真问:「孟子去齐处,集注引李氏说『「忧则违之」,而荷蕢所以为 果』,如何?」曰:「孟子与荷蕢皆是『忧则违之』。但荷蕢果於去,不若孟子『迟迟吾行』。盖得时行道者,圣人之本心;不遇而去者,圣人之不得已。此与孔子去鲁之心同。盖圣贤忧世济 时之心,诚\非若荷蕢之果於去也。」时举。

  孟子去齐居休章

  沙隨谓:「『继而有师命』,乃师友之『师』,非师旅也。正齐王欲『授孟子室,养弟子以万鍾,使诸大夫国 人皆有所矜式』时事。」先生曰:「旧已有此说。但欲授孟子室,乃孟子辞去时事。所谓『於崇吾得见王』,则初见齐王时事。以此考之,则师旅为 当。」道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