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 卷十七

作者:李焘
  起讫时间 起太祖开宝九年正月尽太宗太平兴国元年十二月

  卷  名 续资治通鑑长编卷十七

  帝  号 宋太祖

  年  号 开宝九年(丙子,976)(据资治通鑑例,年号皆以后来者为定。武德元年,从正月便为唐高祖武德元年,更不称隋义寧二年。明皇先天元年正月,便不称景云三年。梁开平元年正月,便不称唐天祐四年。按太宗於开宝九年十月二十一日即位,十二月二十二日改元,不俟踰年,与常例不同,今仍称开宝九年。)太平兴国元年(丙子,976)   全  文

  春正月戊辰朔,御干元殿受朝。

  辛未,曹彬遣翰林副使太原郭守文奉露布,以江南国主李煜及其子弟、官属等五十五人来献。上御明德门受献,煜等素服待罪,詔並释之,各赐冠带、器幣、鞍马有差。时有司议献俘之礼如刘鋹,上曰:「煜尝奉正朔,非鋹比也。」寢露布不宣。煜初以拒命,颇怀忧恚,不欲生见上,守文察知之,因谓煜曰:「国家止务恢復疆土,以致太平,岂復有后至之责耶。」煜心始安。徐鉉从煜至京师,上召见鉉,责以不早劝煜归朝,声色甚厉。鉉对曰:「臣为江南大臣,而国灭亡,罪固当死,不当问其他。」上曰:「忠臣也。事我如事李氏。」赐坐,慰抚之。又责张洎曰:「汝教李煜不降,使至今日。」因出帛书示之,乃王师围城,洎所草召江上救兵蜡弹內书也。洎顿首请死,曰:「书实臣所为也。犬吠非其主,此其一耳,他尚多。今得死,臣之分也。」辞色不变。上初欲杀洎,及是奇之,谓曰:「卿大有胆,朕不罪卿。今事我,无替昔之忠也。」

  壬申,德音降死罪囚,流以下释之,男子妇人配役者听自便。  乙亥,以李煜为右千牛卫上將军,封违命侯。其子弟皆授诸卫大將军,宗属皆授诸將军。

  丙子,以煜司空、知左右內史事汤悦为太子少詹事,太子太保徐游、左內史侍郎徐鉉为太子率更令,右內史舍人张洎、王克贞为太子中允。克贞,新涂人,在江南守道中立,国人称其长者。

  鉉性质直,无矫饰。有卢氏簿谢岳者,鉉之故人也。凡銓选之制,年七十即罢去。岳与虢州刺史有隙,奏岳年过,不堪其任。时江南人士爵齿,有司疑者,必质於鉉。岳求哀曰:「犬马之齿,公实知之。岳家贫,亲属多,仰俸禄以给,今罢去,即填沟壑,愿公言不知。」鉉曰:「我实知而言不知,是欺天也。」卒以实对,吏部遂罢岳官。然故人子弟及亲族之孤贫者来依鉉,鉉必分俸开馆以纳之。

  以两浙都鈐辖使沈承礼为威武节度使。初围润州,城中兵夜出焚柵,或请往救之。承礼曰:「兵法所谓击东南而备西北者此也。」命士擐甲不动。既而焚柵兵去攻他壁,诸將不设备者悉惊扰,独承礼所部,敌人不敢窥焉。

  初,卢絳在宣州,闻金陵陷,帅觽趋福建,欲割据岭表。至歙州,刺史龚慎仪闭城拒之,絳怒,攻拔其城,杀慎仪,纵火大略,所过莫不惊扰。传檄至福州,观察判官查元方斩其使。己卯,上闻絳叛,遣其弟袭【一】(未见袭时为何官。)齎詔书招諭之。

  幸左飞龙院,观卫士射,遂幸北苑,令卫士与契丹使骑射。

  庚辰,詔幸西京,將以四月有事于南郊。

  济州团练使李谦溥以疾自隰州肩舆还京师,上遣中使持汤剂就赐之,又遣太医诊\视。谦溥累上章纳禄,不许,壬午,卒。上甚悼焉,賻赠加等,葬事官给。

  癸未,命翰林学士李昉,知制誥扈蒙、李穆等,於礼部贡院同阅诸道所解孝弟力田及有文武材干者凡四百七十八人。及试,问所习之业,皆无可采。而濮州以孝弟荐名者二百七十人,上骇其多,召问於讲武殿,率不如詔。犹自言能习武,復试以骑射,则皆陨越顛沛,上顾曰:「止可隶兵籍耳。」觽皆号泣求免。乃悉令退去,劾本州官司滥举之罪。

  丙申,遣太常丞魏咸熙,於开封府诸县定三等人户税额。咸熙,仁浦之子也。

  浚洛水。

  二月己亥,髃臣再奉表请加尊号曰一统太平。上曰:「燕、晋未復,遽可谓一统太平乎?」不许。髃臣请易以立极居尊,上不得已,许之。

  太子中允高易从、太子洗马商致用判太仆寺,时方议郊禋,俾缮修车輅也。(易从、致用,未见。)  庚戌,以宣徽南院使、义成节度使曹彬为枢密使、领忠武节度使。枢密领节度自彬始。山南东道节度使潘美为宣徽北院使。节度领宣徽自美始。侍卫马步军都虞候李汉琼领振武节度使,步军都虞候刘遇领大同节度使,贺州刺史、判四方馆事田钦祚领汾州防御使,东上閤门使梁迥领汾州团练使,西头供奉官李继隆为庄宅副使,赏江南之功也。

  彬归自江南,诣閤门进牓子云:「奉敕差往江南句当公事回。」时人嘉其不伐。始,彬之行,上许彬以使相为赏。及还,语彬曰:「今方隅尚有未服者,汝为使相,品位极矣,肯復力战耶,且徐之,更为我取太原。」因密赐钱五十万。彬怏怏而退,至家,见布钱满室,乃叹曰:「好官亦不过多得钱耳,何必使相也。」上爱惜爵位,不妄与人,类此。(会要云彬以平江南故,不罢旄鉞,才九月而罢。)

  凡以检校官兼中书令、侍中、同平章事者,並谓之使相。唐制皆署敕。五代以来,不预政事。朝会,亲王则分班,余官则缀本官,正衙见谢则押班。凡定制除授者,敕尾存其衔而不署,侧注「使」字【二】。

  上闻吴越王俶將入朝,辛亥,遣皇子兴元尹德昭至睢阳迎劳之。

  契丹遣太仆卿耶律延寧等来贺长春节。

  马步军副都军头、毅州刺史史珪坐漏泄省中语,甲寅,出为光州刺史。

  初,內客省使丁德裕监吴越兵平江南,德裕恃势刚很,不恤士卒,黷货无厌。吴越王俶奏其事,乙卯,出德裕为房州刺史。

  戊午,卢多逊加吏部侍郎,落起復。

  己未,吴越王俶及其子镇海、镇东节度使惟濬等入见崇德殿,宴长春殿。先是,车驾幸礼贤宅,案视供帐之具【三】。及至,即詔俶居之。宠賚甚厚,俶所贡奉亦增倍於前也。庚申,大宴大明殿。后四日,召俶、惟濬宴射苑中。又三日,幸礼贤宅。

  初,上即位,召供备库副使魏丕,谓曰:「作坊久积弊,尔为我修整之。」即授作坊副使。丕在职甚尽力,居八年,乃迁正使。上討泽潞、维扬,下荆、广,收川、峡,征河东,平江南,皆先期諭旨,令治兵器,无不精办。旧黙子弩射止七百步,丕增造至千步。三月己巳,以丕领代州刺史,仍典作坊。时京师有作坊,诸州有作院,皆有常课。作坊所造兵器,每旬一进,上亲阅之,列五库以贮焉。寻又分作坊为南北,別置弓弩院。(分作坊为南北在九月。置弓弩院,据会要亦在此年,而无其月日,今并书之。)

  庚午,命吴越王俶剑履上殿,詔书不名。辛未,以俶妻贤德顺穆夫人孙氏为吴越国王妃。宰相谓异姓诸侯王妻无封妃之典,上曰:「行自我朝,表异恩也。」即令其子惟濬持詔赐之。先是,上数召俶与惟濬宴射苑中,惟诸王预坐,俶拜,輒令內侍掖起,俶感泣。又尝令俶与晋王光义、京兆尹廷美敘兄弟之礼,俶伏地叩头固辞,得止。

  上將西幸,俶恳请扈从,不许,乃留惟濬侍祠,遣俶归国。是日,宴讲武殿,谓俶曰:「南北风土异宜,渐及炎暑,卿可早发。」俶泣涕,愿三岁一朝。上曰:「川途迂远,埙有詔乃来也。」先是,髃臣皆有章疏,乞留俶而取其地,上不从。於是命取一黄袱以赐俶,封识甚固,戒俶曰:「途中宜密观。」及启之,则皆髃臣乞留俶章疏也,俶益感惧。既归,每视事功臣堂,一日,命徙坐于东偏,谓左右曰:「西北者,神京在焉,天威不违顏咫尺,俶岂敢寧居乎?」益以乘舆服玩为献,制作精巧。每修贡,必列於庭,焚香而后遣之。(俶在太祖朝止一入覲。记闻及东轩录等,或云江南未平俶来朝,太祖遣归,江南既平復来朝,皆谬也。五代史又云:俶还国,益以器服珍奇为献,不可胜数。太祖曰:「此吾帑中物,无用献为!」按太祖待俶甚宠,当无此语。此语盖出於魏王继岌破蜀时,或传者误节之。今不取。)

  旧仪,將有事于南郊,必先告太庙。於是,將如西京,不欲载神主俱行。壬申,上亲告太庙,常服乘步輦,百官班於庙庭,不设乐悬,止一献,不行祼礼,不饮福酒,不祭七祀。及祀圜丘于西京,前二日,復命东京留守告宣祖庙焉。

  癸酉,以皇子德芳为贵州防御使。

  以宰相沈义伦为东京留守、兼大內都部署。左卫大將军(案宋史作右卫大將军。)王仁赡权判留司三司、兼知开封府。

  丙子,车驾发京师。

  己卯,次郑州。

  庚辰,上謁安陵,奠献号慟,左右皆泣。既而登闕台【四】,西北向发鸣鏑,指其所曰:「我后当葬此。」赐河南府民今年田租之半,復奉陵户一年。(谈苑载上自西京还,乃謁安陵,盖误也。今从实录、正史。)

  辛巳,上至西京,见洛阳宫室壮丽,甚悦,召知河南府、右武卫上將军(案原本作右武上將军者,宋史职官志无此名号,应是右武卫上將军,此脱去「卫」字,谨增入。)焦继勋面銟之,加彰德节度使。继勋女为皇子德芳夫人,再授旄鉞,亦以德芳故也。而继勋性吝嗇,公府用度多所减削,时论非之。  丙戌,以王仁珪领义州刺史,李仁祚为八作副使。

  丁亥,召沈义伦赴西京,命王仁赡兼大內都部署,开封推官、左赞善大夫真定贾琰权知府事。

  庚寅,分命近臣篃祷\城中祠庙,久雨故也。  辛卯,幸龙门广化寺,开无畏三藏塔。

  是月,发卒千人,自洛城菜市桥凿渠抵漕口二十五里,以通餽运\。

  是春,权停贡举。

  先是流民归业者,止输所佃之税,俟五岁乃復故额,以是及五岁輒逃。夏四月己亥,令再逃者勿得还本贯。

  有司言:「准令,宗庙殿庭宫悬三十虡,郊社二十虡,殿庭加鼓吹十二案【五】。开宝四年郊祀【六】,误用宗庙之数,今岁亲郊,欲用旧礼。」有詔圜丘增十六虡,余如前制。  庚子,合祭天地于南郊。(国史改称雩祀,恐失其实,今从实录正言之。)还,御五凤门,大赦,有司將奉册上尊号,上卒不受。  初,雨弥月不止,上遣中使齎三木与岳神约,宿斋日雨不止,当施桎梏,又使祷\无畏三藏塔,不如约则毁之。及期始晴霽,以讫成礼。都民垂白者相谓曰:「我辈少经乱离,不图今日復观太平天子仪卫。」有泣下者。  壬寅,大宴广寿殿。  癸卯,以崇义留后王全斌为武寧节度使,昭化留后崔彦进为彰信节度使。上谓全斌曰:「朕顷以江左未平,虑征南诸將,不持纪律,故抑卿数年,为朕立法。今已克金陵,还卿旄鉞。」仍加厚赐。

  上生於洛阳,乐其土风,尝有迁都之意。始议西幸,起居郎李符上书,陈八难曰:「京邑凋弊,一难也。宫闕不完,二难也。郊庙未修,三难也。百官不备,四难也。畿內民困,五难也。军食不充,六难也。壁垒未设,七难也。千乘万骑,盛暑从行,八难也。」上不从。既毕祀事,尚欲留居之,髃臣莫敢諫。铁骑左右厢都指挥使李怀忠乘间言曰:「东京有汴渠之漕,岁致江、淮米数百万斛,都下兵数十万人,咸仰给焉。陛下居此,將安取之?且府库重兵,皆在大梁,根本安固已久,不可动摇。若遽迁都,臣实未见其便。」上亦弗从。晋王又从容言曰:「迁都未便。」上曰:「迁河南未已,久当迁长安。」王叩头切諫。上曰:「吾將西迁者无它,欲据山河之胜而去□兵,循周、汉故事,以安天下也。」王又言:「在德不在险。」上不答。王出,上顾左右曰:「晋王之言固善,今姑从之。不出百年,天下民力殫矣。」(李怀忠为节度使,在太平兴国二年冬,此时但领富州团练使。三朝圣政录称节度使者,误也。晋王事据王禹偁建隆遗事,正史闕之。)

  甲辰,始下詔东归。

  乙巳,宴从臣於会节园,还经通利坊,以道狭,撤侵街民舍益之。

  命太子太师王溥与百官先归京师。

  尚书左丞吕余庆卒。余庆始罢政,上欲授以旄鉞,会其疾,不果。於是赠镇南节度使,輟一日朝,遣中使护丧事。

  丙午,车驾发洛阳宫。

  己酉,次郑州。  辛亥,至东京。  初,李煜既降,曹彬令煜作书諭江南诸城守,皆相继归顺,独江州军校胡则与牙校宋德明杀刺史,据城不降,詔先锋都指挥使曹翰为招安巡检使【七】,率兵討焉。江州城险固,翰攻之不克,自冬讫夏,死者甚觽。丁巳,始拔之,觽犹巷淢,则时病甚,臥床上,翰执缚,责其拒命,对曰:「犬吠非其主,公何怪也。」命腰斩之,并杀德明。

  先是,上命右补闕张霽知江州,与翰俱入城。翰兵掠民家,民诉於霽,霽按诛翰兵。翰以江州民拒守,又忿民诉诛其兵,发怒屠城。死者数万人,取其尸投井坎,皆填溢,余悉弃江中。诬奏霽,徙知饶州。民家货貲鉅万,皆为翰所得。(霽,未见。)上闻江州城垂破,遣使持詔赐翰,禁止杀戮。使者至独树浦,值大风不能渡,比至,城已屠矣。翰因请载庐山东林寺五百铁罗汉像归,至潁州新造佛舍。遂调发巨舰十余艘,尽载金帛,置铁像於其上,时号为「押纲罗汉」【八】。

  己未,詔自今旬假不视事,赐百官休沐。

  壬戌,以荆湖南路转运\使、太子中允许仲宣为刑部郎中,京西转运\使、起居郎李符为比部员外郎,左补闕、权知昇州并江南转运\使杨克让【九】为兵部员外郎,皆以调发军储有劳也。

  江南之未平也,左赞善大夫、知汉阳军李恕,屡率兵渡江破贼\。甲子,以恕为驾部员外郎。

  是日,宴近臣及节度使於讲武殿。

  丙寅,大食国遣使来贡方物。

  五月己巳,幸东水磑,遂幸飞龙院,观渔金水河。

  卢絳承詔赴闕,方引对,时龚慎仪之兄子颖为右赞善大夫遇絳於朝,詰之曰:「反贼\,汝专杀我叔父,我伺尔久矣,今乃在此耶。」遂执絳诉冤。上以絳属吏,枢密使曹彬言絳驍勇,愿宥其死。上曰:「絳状貌酷类侯霸荣,安可留也?」乙亥,斩首西市。(卢絳被诛,旧无其事,此据新录,本纪乃云斩絳於西京,不知何故。按絳死於固子陂,葬於夷门山,似不在西京也,且车驾时已还大梁矣,何用於西京斩之,此必字误。江南野录载絳归朝,实曹翰部送之。太祖詰絳不即降,絳言李煜未受王爵,故不即降,太祖嘉其忠,因授冀州团练使。及龚颖诉噃,曹翰復言絳不可留,乃杀之。又言铁券、□褥等事,皆与国史异,今不取。然国史絳传盖与九国志同,当更考之。)

  庚辰,幸讲武池,遂幸玉津园观稼。

  宋州言大风坏官舍民居凡四千六百余间。

  癸未,降申州为义阳军。

  甲申,以东上閤门副使田守奇贺契丹生辰,右赞善大夫房彦均副之。(彦均,未见。)

  晋州以所获北汉嵐、宪、石三州巡检使王洪武等二十九人来献。(洪武,未见。)  辛卯,左司员外郎、知制誥扈蒙权知荆南府,卢多逊恶之也。(此据本传,未知所恶何事也。)

  遣司勋员外郎和峴江南道採访。

  六月己亥,以潁州团练使曹翰为桂州观察使,仍判潁州,赏平江南之功也。  上以晋王光义所居地势高仰,水不能及,庚子,步自左掖门,至其第,遣工为大轮,激金水河注第中,且数临视,促成其役。王性仁孝,上雅鍾爱,尹京十五年,庶务修举,上数幸其府,恩礼甚厚。尝疾病,殆不知人,上亟往问,亲为灼艾,王觉痛,上亦取艾自灸,自辰及酉,王汗洽苏息,上乃还。疾良愈,復往视之,赐以龙凤□褥。又尝宴宫中,王醉,不能乘马,上起送至殿蜯,亲掖之。王帐下士蒙城高琼左手执鐙以出,上顾见,因赐琼等控鹤官衣带及器帛,勉令尽心。间谓近臣曰:「晋王龙行虎步,且生时有异,必为太平天子,福德非吾所及也。」(蔡惇夔州直笔云:太祖以晋王尹京,对罢,宣諭曰:「久不见汝所乘何马,牵来一观。」遂传呼至殿陛下御马台,敕令晋王对御上马。太宗惶惧辞逊,乃密諭曰:「他日汝自合常在此上下马,何辞焉?」太宗骇汗趋出。命近侍挽留,送上马。遂再拜,乘马驰走,回旋於殿庭而出。太祖示继及之意也。按太祖继及之意,盖先定於昭宪榻前矣,今不取。)

  癸卯,吴越王俶遣使入贡,谢朝覲蒙殊礼及放令归国也。

  武寧节度使、赠中书令王全斌卒。全斌轻财重士,不求显赫之誉,□而容觽,军旅乐为之用。其黜居外郡几十年【一○】,怡然自得,识者多之。  秋七月戊辰,幸晋王第,观水入新池。

  初,永安留后折御勋以郊祀西洛来朝,道病后期。丙子,徙御勋为泰寧军留后,召御勋弟御卿为闲厩副使、知府州。  是日,幸京兆尹廷美第视疾,后两日復幸焉。

  平海节度使陈洪进以江南、吴越入朝,不自安,戊寅,遣其子漳州刺史文顥来贡方物,且乞修覲礼,詔许之。洪进行至南剑州,闻国有丧,乃归镇发哀。

  先是,令诸州卖盐,斤六十钱者减为五十,四十者为三十。至是,颗盐减至四十四。乙酉,令復减四钱。

  命近臣祈晴於京城祠庙。

  丁亥,詔新修歷代帝王及岳瀆祠庙与县镇相近者移治所就之。  旧制,天下刑狱大理寺详断,刑部详覆。去年秋,尝有詔令两司参议同奏。时右赞善大夫张佖判刑部,比部员外郎李符判大理。符性刚强,颇轻重其法,佖多駮正之,屡至忿竞,案牘转復稽滯。佖上疏请復旧制,不报,因求外任。八月戊戌,以佖权知荣州。初,偽朝官出领外任者,入辞,必戒飭再三。及佖辞,上谓曰:「惟汝不必朕言,方擢用汝。」佖在州,果有善政。(两司共断文案,据佖疏乃去年七月詔旨,而实录、本纪不著,今因佖出,附见。)

  己亥,幸新龙兴寺。

  乙巳,幸等觉院,遂幸东染院,赐工人钱。又幸控鹤营,观骑士射,赐帛有差。又幸开宝寺,观经藏。

  丁未,命伐北汉,以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党进为河东道行营马步军都部署,宣徽北院使潘美为都监,虎捷右厢都指挥使杨光义为都虞候。己酉,进等入辞,各赐戎服、金带、鞍马、鎧仗遣之。

  初平江南,袁州刺史刘茂忠与吉州刺史屠令坚相约拒命,会令坚死,监军侍其禎权知吉州,其事遂寢,乃与禎俱入朝。茂忠常侵掠边邑,上詰之,茂忠曰:「臣事李煜惟力是视,虽陛下亲征,臣当殞身不顾。」上嘉其忠□。庚戌,以茂忠为登州刺史,禎为闲厩使。(禎,未见。)  晋州获北汉谍者赵训,械送闕下,上释不诛,给装服遣之。

  废江南诸县偽署制置使【一一】。

  辛亥,命镇州西山巡检、洺州防御使郭进为河东道忻、代等州行营马步军都监。

  壬子,以枢密副使楚昭辅【一二】、右卫大將军判三司王仁赡分领宣徽南北院事,自后宣徽使闕,即命枢密副使兼领院事。(宣徽使除授,其后不备书,此其始事,故特出之。)

  丙辰,詔分兵入北汉界,西上閤门使郝崇信与解州刺史王政忠出汾州,內衣库副使阎彦进与泽州刺史齐超(超,未见。)出沁州,內衣库副使孙晏宣(晏宣,未见。)与濮州刺史安守忠出辽州,引进副使齐延琛(延琛,未见。)与晋、隰州巡检、汝州刺史穆彦璋(彦璋,未见。)出石州,洛苑副使侯美与郭进出忻、代。

  九月甲子,幸綾锦\院。  乙丑,开封府言京城诸官司狱皆空,无系囚。

  丙寅,始令刺史、郎中、將军以上私忌给假。

  丁卯,以库部员外郎范旻勾当淮南诸州并淮北徐、海、沂等州水陆计度转运\公事。上谓旻曰:「朕委卿以方面,凡除去民隱,漕輦军储,悉许便宜从事,不用一一中覆也【一三】。且闻卿素贫,苟有所须,但那官钱用之。」旻岁运\米百余万石给京师,当时称有心计。

  高丽国王王昭卒。其子□权领国事。庚午,遣使赵尊礼入贡,且请命。

  壬申,党进帅兵抵北汉城下,列寨於河汾之南,败其军数千人於太原之北,获马千余匹及兵仗六百余副。

  癸酉,户部尚书致仕、赠左仆射刘熙古卒。

  初平江南,命著作佐郎建阳杨澈通判虔州,就曹彬分兵之任。节度使郭载兴(载兴,未见。)方拥兵自固,澈单骑直趋其垒,諭以国威信,载兴即委符听命。辛巳,命载兴为海州刺史,澈悉料城中军士之勇壮者五百人为一纲,部送京师。土豪黎、罗二姓,依山聚党作乱,澈討平之,擒二豪,械赴闕下。

  辛巳,郭进言领兵出忻、代路,俘北汉山后诸州民三万七千余口。  庚寅,幸城南池亭,遂幸礼贤宅,又幸晋王第。

  冬十月甲午朔,定难节度使李光叡率所部兵次于天朝、定朝两关,遣使言伺黄河冻合即入北汉界。

  丁酉,安守忠言与洛罗寨兵马监押马继恩,(继恩,未见。)领兵出辽州路,焚北汉四十余寨,获牛羊人口数千。(按八月遣內衣库副使孙晏宣与濮州刺史安守忠取辽州路入河东界。守忠传亦载守忠时知辽州,与马继恩入界事,而旧录乃云:辽州知州齐超上言,盖误也。齐超实泽州刺史,別取沁州路入界,非辽州也。新录止称辽州,当是觉旧录误,故改之,今直书安守忠。)

  齐超言领兵沁州路,败北汉军五百人,擒三十人。(此据本纪也。新、旧录无之,疑实录脱误,或与安守忠同日奏到耳。当考。)

  己亥,幸西教场,观飞山军士发机石。  庚子,郭进言破北汉寿阳县,俘其民九十余口。

  党进言又败北汉军千余人於太原城北。

  初,涇州官岁市马,彰义节度使张鐸厚增其直,而私取之,累积至十六万贯,及擅借公帑钱万余緡,侵用官麴六千四百余饼。事发,召归京师,本州械系其子保常及亲吏宋习。上以鐸宿旧,詔释不问,但罢其旄鉞而已,其所侵盗,皆蠲除之。保常洎习亦得免。庚戌,以鐸为左屯卫上將军。鐸,河朔人也。

  初,有神降于盩厔县民张守真家,自言:「我天之尊神,号黑杀將军,玉帝之辅也。」守真每斋戒祈请,神必降室中,风肃然,声若婴儿,独守真能晓之,所言祸福多验。守真遂为道士。上不豫,驛召守真至闕下。壬子,命內侍王继恩就建隆观设黄籙醮,令守真降神,神言:「天上宫闕已成,玉□开。晋王有仁心。」言讫不復降。(此据国史符瑞志,稍增以杨亿谈苑。谈苑又云【一四】:「太祖闻守真言以为妖,將加诛,会宴驾。」恐不然也,今不取。)上闻其言,即夜召晋王,属以后事。左右皆不得闻,但遥见烛影下晋王时或离席,若有所逊避之状,既而上引柱斧翟□□地【一五】,大声谓晋王曰:「好为之。」(此据吴僧文莹所为湘山野录,正史、实录並无之。野录云:祖宗潜跃日,尝与一道士游於关河,无定姓名,自曰混沌,或又曰真无。每有乏则探囊,金愈探愈出。三人者每剧饮烂醉。生喜歌步虚为戏【一六】,能引其喉於杳冥间作清征之声。时或一二句,隨天风飘下,惟祖宗闻之,曰:「金猴虎头四,真龙得真位。」至醒詰之,则曰:「醉梦间语,岂足凭耶?」至膺图受禪之日,乃庚申正月初四也。自御极不再见,下詔草泽篃访之。人或见於轘辕道中,或嵩、洛间,乃开宝乙亥岁也。上已祓禊,驾幸西沼,生醉坐於岸木阴下,笑揖太祖曰:「別来喜安。」上大喜,亟遣中人密引至后掖,恐其遁去,急回蹕见之,一如平时,抵掌浩饮。上谓生曰:「我久欲见汝,决□一事,无他,我寿还得几多?」生曰:「但今年十月二十日夜晴,则可延一纪,不尔,则当速措置。」上酷留之,俾宿后苑。苑吏或见宿於木末鸟巢中,或数日不见。上常切切记其语,至所期之夕,御太清阁以望气。是夕果晴,星斗明灿,上心方喜。俄而阴霾四起,天地陡变,雪雹骤降【一七】,移仗下阁。急传宫钥开门,召开封尹,即太宗也。延入大寢,酌酒对饮。宦官宫妾悉屏之,但遥见烛影下,太宗时或避席,有不可胜之状。饮讫,禁漏三鼓,殿下雪已数寸。太祖引柱斧翟□□雪,顾太宗曰:「好做,好做。」遂解带就寢,鼻息如雷。是夕,太宗留宿禁內,將五鼓,伺庐者寂无所闻【一八】,太祖已崩矣。太宗受遗詔,於柩前即位。逮晓登明堂,宣遗詔罢,声慟,引近臣环玉衣以瞻圣体,玉色莹然如出汤沐。太祖英武,其达生知命,盖有如此者。文莹宜不妄,故特著于此。然文莹所言道士,不得姓名,岂即张守真耶?或復一道士也。恐文莹得之传闻,故不审,如云「於西沼木阴下笑揖太祖」,「止宿后苑鸟巢中」,言「十月二十日夜晴,则圣寿可延一纪」,疑皆好事者饰说,未必然也。又云「太宗留宿禁內」,此亦谬误。太祖既不豫,寧復自登阁,且至殿庭翟□□雪乎?今略加刪润,更俟考详。顾命,大事也,而实录、正史皆不能记,可不惜哉。蔡惇直笔云:太祖召陈摶入朝,宣问寿数,对以丙子岁十月二十日夜或见雪,当办行计,若晴霽须展一纪。至期前夕,上不寢。初,夜遣宫人出视,回奏星象明灿。交更,再令出视,乃奏天阴,继言雪下,遂出禁钥,遣中使召太宗入对,命置酒,付宸翰属以继位,夜分乃退。上就寢,侍寢者闻鼻息声异,急视之,已崩。太宗於是入继。按惇所载,与文莹略同,但即以道士者为陈摶耳。摶本传及谈苑並称摶终太祖朝未尝入见,恐惇亦误矣,当是张守真也。王禹偁建隆遗事云:上將宴驾,前一日,遣中使急召宰相赵普、卢多逊入宫,见於寢閤。上曰:「吾知此疾必不起,要见卿等者无它,为有数事未暇行之,卿等將笔砚来,依吾言写之,身后切须行之,吾瞑目无恨也。」遂授普等笔砚,上自陈述,普等依上言而写,数事皆济世安民之道,普等因呜咽流涕而言:「此则谨依謨训而行之。然有一大事,未见陛下处置。」上曰:「何事也?」普等曰:「储嗣未定,陛下儻有不讳,诸王中当立何人?」上曰:「可立晋王。」普等復曰:「陛下艰难创业,卒至昇平,自有圣子当受命【一九】,未可议及昆弟也。臣等恐大事一去,卒不可还,陛下宜熟计之。」上曰:「吾上不忍违太后慈训,下为海內方小康,思得长君以抚之,吾意已决矣,愿公等善为我辅晋王。」遂出御府珠玉金器赐普等,令归第。翌日,上崩於长庆殿。由是晋王闻普等有此奏议,大衔之。嗣位后,坐多逊事连秦府,贬死於岭表。赵普以妇人取媚於禁中,遂获免。谨按世所传建隆遗事十三章,此其第十一章也,事尤悖谬不可信。盖开宝六年八月,赵普已罢相,出镇河阳,后三年太祖晏驾,此时赵普实在河阳,安得与卢多逊並居相位耶?又遗事第七章称「杜太后及太祖召晋王、秦王、南阳王等相约传位,陶谷为誓书,赵普告天地宗庙。」此固不然也。设如所言,则太祖传位晋王约已定於建隆初矣。开宝末,命宰相又何请耶?就使復请,则决非赵普也。且遗事乃一人所著,其首尾固当参同,今第七章既云尔,其第十一章又云尔,岂不自相矛盾耶?臣燾尝反覆推究此章,盖普之怨家仇人多逊亲党所为【二○】,欲肆其詆毁,故託名禹偁窜寄遗事中,实非禹偁作也。禹偁事太宗坐直言屡黜,故髃小因之,然禹偁素识道理,忠义人也,决不敢凿空驾虚,污蔑君父,若此不顾。且禹偁集所载表章多代普作,禹偁传亦称普雅爱重禹偁,纵禹偁书恶不为普隱,亦须验实传信。方太祖宴驾时,普不在相位,士大夫孰不知之,而此章乃云与卢多逊同入宫,其非禹偁所著,盖明甚。必多逊亲党不习朝廷之故者所妄作也。且非独此章为不可信,其它章要不全是,盖禹偁用文章名天下,今所传遗事语多鄙俗,略不似禹偁平日心声。故臣燾窃有疑焉,特信其可信耳。学士大夫以书託名禹偁则遽信之,不復推究,此最害义者。故不可不辨,以晓来世云。)

  癸丑,上崩于万岁殿。时夜已四鼓,宋皇后使王继恩出,召贵州防御使德芳。继恩以太祖传国晋王之志素定,乃不诣德芳,径趋开封府召晋王,见左押衙程德玄先坐於府门。德玄者,滎泽人,善为医。继恩詰之,德玄对曰:「我宿於信陵坊,乙夜有当关疾呼者曰:『晋王召。』出视则无人,如是者三。吾恐晋王有疾,故来。」继恩异之,乃告以故,扣门与俱入见王,且召之。王大惊,犹豫不行,曰:「吾当与家人议之。」入久不出,继恩促之曰:「事久,將为它人有矣。」时大雪,遂与王於雪中步至宫。继恩使王止於直庐,曰:「王且待於此,继恩当先入言之。」德玄曰:「便应直前,何待之有!」乃与王俱进至寢殿。后闻继恩至,问曰:「德芳来耶?」继恩曰:「晋王至矣。后见王,愕然,遽呼官家,曰:「吾母子之命,皆託於官家。」王泣曰:「共保富贵,勿忧也。」(此据司马光记闻,误以王继恩为继隆,程德玄为贾德玄,今依国史改定。按:开宝皇后以开宝元年二月入宫,德芳以开宝八年七月娶焦继勋女,出閤时年十七岁,德芳传不载母为开宝皇后,后传亦不言有子德芳【二一】,疑德芳非宋出也。当考。国史方技传:马韶,平棘人,习天文三式之学。开宝中,太宗以晋王尹京邑,时朝廷申严私习天文之禁。韶素与太宗亲吏程德玄善,德玄每戒韶不令及门。九年十月十九日既夕,韶忽造德玄,德玄恐甚,且詰其所以来,韶曰:「明日乃晋王利见之辰也。」德玄惶骇,因止韶於一室中,遽入白太宗。太宗命德玄以人防守之,將闻于太祖。及詰旦,太宗入謁,果受遗践阼。数日,韶以赦免。按此与程德玄传所称宿信陵坊,夜有扣关疾呼,趋赴宫邸事不同,疑必有一误。今但从德玄传及司马光记闻。瓮牖闲评:尝观王禹偁所撰建隆遗事载立晋王之一节,皆太祖之心自欲如此,初非出於杜太后也。前一段云太祖欲立太宗,议已定,太后遂令赵普作誓书,留之禁中,既而太宗即位。后一段云太祖將晏驾,方召赵普於寢閤间,及赵普欲立太祖之子,而太祖不允,遂立太宗,其后太宗闻之,故与普有隙。夫以书中前后所载一事,乃不同如此,何耶?)

  甲寅,太宗即位,髃臣謁见万岁殿之东楹,帝号慟殞绝。

  乙卯,大赦天下,常赦所不原者咸除之。令缘边禁戢戍卒,毋得侵挠外境。髃臣有所论列,並许实封表疏以闻,必须面奏者,閤门使即时引对。风化之本,孝弟为先,或不顺父兄,异居別籍者,御史台及所在纠察之。先皇帝创业垂二十年,事为之防,曲为之制,纪律已定,物有其常,谨当遵承,不敢踰越,咨尔臣庶,宜体朕心。  丙辰,髃臣上表请听政,不允。丁巳,宰相薛居正等同见上,顿首固请,乃许之。即日移御长春殿,谓居正等曰:「边防事大,万机至重,当悉依先帝旧规,无得改易。」

  以开封府判官、著作郎陆泽程羽为给事中,权知开封府,推官、右赞善大夫贾琰为左正諫大夫、枢密直学士,门人襄邑郭贄为著作佐郎。正諫即諫议也,避上名改之。

  內出大行遗留物,赐近臣有差。

  庚申,以皇弟永兴节度使、兼侍中廷美为开封尹、兼中书令,封齐王;皇子山南西道节度使、同平章事德昭为永兴节度使、兼侍中,封武功郡王;贵州防御使德芳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。帝友爱尤篤,不欲德芳异其称呼,并詔王、石、魏氏三公主【二二】,皆依旧为皇子皇女焉。

  宰相薛居正加左仆射,沈伦加右仆射。伦即义伦也。参知政事卢多逊为中书侍郎、平章事,枢密使曹彬加同平章事,枢密副使楚昭辅为枢密使。彬前以枢密使领忠武节度使,至是始罢。(彬加平章事罢节鉞,此据会要,它书並不详,当考。)

  命齐王廷美为山陵使。

  壬戌,封昭庆公主为郑国,延庆公主为许国,永庆公主为虢国。

  李光叡言率兵入北汉界,破□保寨【二三】,斩首七百级,擒寨主侯遇,获牛羊、鎧甲数千计。光叡寻改名克叡。

  有司言官阶、州县名与御名下字同者,皆改之。彰义军为彰化军,义成军为武成军,保义军为保平军,感义军为感德军,义武军为定武军,昭义军为昭德军,崇义军为崇信军,归义军为归化军,大义军为大顺军,义州为仪州,南义州为南仪州,义阳军为信阳军。镇寧节度使刘光义改名庭让,武定节度使祁廷义改名廷训。  先是,茶盐榷酤课额少者,募豪民主之,民多增额求利,岁或荒歉,商旅不行,至亏失常课,乃籍其资产以备偿。於是詔以开宝八年额为定,勿輒增其额。

  又詔:「应诸色选人,有自外引见取旨,或令降资,或不与官者,仰銓司检勘,本无违碍及疾病者各依资注授,其有自令、录降簿、尉者,却与復资,或经远官合放选而令守选者,亦许赴集。」

  十一月甲子,追册故尹氏为淑德皇后,越国夫人符氏为懿德皇后。尹氏,崇珂之女兄,上微时娶焉。

  丁卯,詔齐王廷美、武功郡王德昭位在宰相上。(王称东都事略,詔曰:帝尧之化,实先於敦族;成周之制,爰后於异姓。自今朝会,齐王廷美,武功郡王德昭,位宜在宰相上。)

  又詔中外官除拜出入,自今並於正衙辞谢,违者有司议其罚。始復旧制也。

  宰相薛居正上大行皇帝陵名曰永昌,詔恭依。  戊辰,詔:「细民以农桑为业,顷制奉户月输緡钱,营置良苦,今皆罢之。官奉並给官物,令货鬻及七分,仍依周显德五年十二月詔,增给米麦。」

  分遣使者以大行遗留物赐外诸侯。

  庚午,以齐州防御使李汉超为云州观察使、判齐州,仍护关南屯兵【二四】;洺州防御使郭进领应州观察使、判邢州,兼西山巡检如故。国初,并、益、广南各僭大号,荆湖、江表止通贡奉,西北二方皆未宾伏。太祖垂意將帅,分命汉超及进等控御西北,其家族在京师者,抚之甚厚;所部州县筦榷之利悉与之,资其回图贸易,免所过征税;许令召募驍勇以为爪牙,凡军中事悉听便宜处置;每来朝,必召对命坐,赐以饮食,锡賚殊异遣还。由是边臣皆富於财,得以养士用间,洞见蕃夷情状,时有寇钞,亦能先知预备,设伏掩击,多致克捷。故终太祖世无西北之忧,诸叛以次削平,武功盖世。斯乃得壮士以守四方,推赤心置人腹中之所致也。(国史论及祖宗故事、经武圣略所列將帅凡十四人。李汉超屯关南,马仁瑀守瀛州,韩令坤镇常山,贺惟忠守易州,何继筠镇棣州,以拒北契丹。郭进控西山,武守琪戍晋州,李谦溥守隰州,李继勋镇昭义,以御北汉。赵赞屯延州,姚內斌守庆州,董遵诲屯环州,王彦昇守原州,冯继业镇灵武,以备西戎。其十三人各隨时自见,独武守琪戍晋州事未详,当考之。)

  时瀛州防御使马仁瑀监霸州军,仁瑀虽兄事汉超而多自肆,擅发麾下兵入敌境,略夺生口、羊马,由是二將交恶。上恐生边衅,即遣使齎金帛赐汉超及仁瑀【二五】,令置酒讲解。寻徙仁瑀知辽州。  汉超在齐州凡十七年,为政简易,吏民信爱,尝诣闕请立碑颂德。詔太子率更令徐鉉为之文。与士卒绝甘分少,及其死,军中皆流涕。(汉超立碑,在开宝八年十一月,今附此。)

  郭进守西山凡二十年。少贫贱无赖,依鉅鹿富人家,富人子欲杀之,其妇竺氏潜以告,进得免。及为邢州,即使访竺氏妇,竺时已死,家甚困,得其女,抚养之如己子。將嫁为大校妻,女辞以世本农亩,进乃择民家子配焉。在洺州日,城四面悉令种柳,壕中篮植荷芰蒲苇,后益繁茂,州人见之,有泣者,曰:「此郭公所种也【二六】。」

  令诸州大索明知天文术数者传送闕下,敢藏匿者弃市,募告者赏钱三十万。

  詔诸道转运\使,各察举部內知州、通判、监临物务京朝官等【二七】,以三科第其能否,政绩尤异者为上,恪居官次、职务粗治者为中,临事弛慢、所騳无状者为下,岁终以闻,將大行诛赏焉。

  乙亥,以权知高丽国事王□为高丽国王。

  以太子少詹事汤悦、率更令徐鉉並直学士院。太子中允张洎直舍人院。直舍人院自洎始。

  以供奉官薛惟吉为右千牛卫將军,沈继宗及乡贡进士卢雍並为水部员外郎。雍,多逊子也,起家授官,即与继宗同。多逊时方宠幸,上特命之,非旧典云。

  壬午,遣著作郎冯正、著作佐郎张堒使契丹,告终称嗣也。(正,未见。)

  壬辰,遣左司御副率于延超、司农寺丞徐昭文使高丽。(昭文,未见。)

  詔诸色选人,有曾经引对,特奉詔降资、不许授官者,有司案验,如別无遗闕,並与依资注擬。

  是月,刘鋹封卫国公,李煜封陇西郡公。煜去违命侯之号。  十二月癸巳朔,翰林学士李昉上大行皇帝諡曰英武圣文神德,庙号太祖。

  上初即位,詔罢河东之师。癸卯,宣徽南院使潘美、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党进,皆自行营归闕。(十国纪年云十一月宋师失利,烧营而归。与此不同,当考。)  壬子,毁江南诸州城上白露屋。

  太宗至仁应道神功圣德文武睿烈大明广孝皇帝纪一。(据资治通鑑例,则於今年正月便合为太宗皇帝纪,缘太宗改元不埙踰年,与常例不同,今特於改元之月乃別为纪,仍就此卷不分出。)

  十二月甲寅,上御干元殿受朝,悬而不乐。大赦,改元。文班常参官衣緋绿及二十年者,有司上其名,京官见釐务职满者,仍给俸料。髃臣上寿大明殿,上以亲政踰月,特与天下更始,非故事也。

  丁巳,以枢密直学士、左正諫大夫贾琰为三司副使。三司置副使自琰始。

  戊午,契丹使鞍轡\库使萧蒲骨只来修賻礼,上命引进副使田守奇劳于城外,加赐以遣之。

  先是,川、峡分路置转运\使,峡盐悉趋荆南,西川民乏食,太祖遣使劾两路转运\使罪,及上即位,皆释之。於是命西川转运\使申文纬遥兼峡路,峡路转运\副使韩可玭【二八】兼西川路,使盐筴流通也。(文纬,见建隆三年,恐非此。可玭,未见。)

  己未,幸讲武池,遂幸玉津园。秘书丞安璘杖脊,除籍为民。坐知道州日受賕枉法故也。

  是岁,高丽国人金行成始入学於国子监。  注  释  【一】遣其弟袭「袭」原作「龚」,据大典卷一二三○八及陆游南唐书卷一四、十国春秋卷三○卢絳传改。

  【二】凡以检校官……侧注使字此段原羼入注文,据宋本、宋撮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○八、宋史全文卷二下改復正文。又按编年纲目卷二,「余官则缀本官」下有「班」字。段末,宋本、宋撮要本及大典並有「此据会要附见」小字注文。

  【三】案视供帐之具「案」原作「索」,据宋本、宋撮要本、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○八、长编纪事本末卷四改。

  【四】既而登闕台「登」原作「至」,据宋本、宋撮要本及续通鑑卷八改。「闕」原作「辟」,据同上书及阁本、大典卷一二三○八改。

  【五】殿庭加鼓吹十二案「案」原作「虡」,据太常因革礼卷一七、宋史卷一二六乐志改。  【六】开宝四年郊祀「祀」原作「社」,据宋本、宋撮要本及同上书改。  【七】詔先锋都指挥使曹翰为招安巡检使「巡检」下原脱「使」字,据宋本、宋撮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○八、长编纪事本末卷三补。

  【八】时号为押纲罗汉「押」下原衍「金」字,据宋本、宋撮要本、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○八、宋史全文卷二下刪。

  【九】杨克让原作「杨克驤」,据大典一二三○八、宋史卷二七○杨克让传及本书卷一六十二月丁未编改。  【一○】其黜居外郡几十年「几」字原脱,据宋本、宋撮要本、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○八补。  【一一】废江南诸县偽署制置使「署」原作「校」,据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○八改。

  【一二】以枢密副使楚昭辅「以」原作「宣」,据宋本、宋撮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○八、宋会要职官六之四四改。

  【一三】不用一一中覆也「中」原作「申」,据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○八、宋史卷二四九范旻传改。

  【一四】谈苑又云「谈苑」二字原脱,据宋本、宋撮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○八补。

  【一五】既而上引柱斧翟□□地「柱斧」原作「斧柱」,「翟□□」字原脱,据宋本、宋撮要本、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○八、编年纲目卷二、宋史全文卷二下改补。

  【一六】生喜歌步虚为戏宋撮要本、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○八同,宋本及僧文莹续湘山野录「喜」作「善」。

  【一七】雪雹骤降「雪雹」原作「雷电」,续湘山野录及宋本、宋撮要本均作「雪雹」。按时届冬令,而下文復有「殿下雪已数寸」之语,原刊文义未为確切,今据野录及宋本改。

  【一八】伺庐者寂无所闻「伺庐者」,阁本同,宋本作「侍庐者」,续湘山野录作「周庐者」,似当从野录。宋撮要本则作「侍寢者绝无所闻」,按下文引蔡惇直笔有「侍寢者闻鼻息声异」句,疑撮要本或据此而有所修改也。

  【一九】自有圣子当受命「受」字原脱,据宋本、宋撮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○八补。

  【二○】盖普之怨家仇人多逊亲党所为「盖」原作「则」,据宋本、宋撮要本改。

  【二一】后传亦不言有子德芳「德芳」二字原脱,据宋本、宋撮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○八补。

  【二二】并詔王石魏氏三公主「石」原作「后」。按宋会要帝系八之四六及宋史卷二四八公主传,赵匡胤六女,申国、成国、永国三公主皆早亡,昭庆公主嫁王承衍,延庆公主嫁石保吉,永庆公主嫁魏咸信。「后」为「石」之误。今据宋本,宋撮要本、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○八改。

  【二三】破□保寨「□」字原脱,据大典卷一二三○八及十朝纲要卷一补。

  【二四】仍护关南屯兵「关南」原作「汉南」,据宋本、宋撮要本及隆平集卷一六、东都事略卷二九李汉超传改。本编注文「关南」误作「关西」,据大典卷一二三○八改。  【二五】即遣使齎金帛赐汉超及仁瑀「即」字原脱,据宋本、宋撮要本、阁本及大典卷一二三○八补。

  【二六】此郭公所种也「此」字原脱,据同上书及编年纲目卷三补。

  【二七】各察举部內知州通判监临物务京朝官等「察」原作「案」,据宋本、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二下改。

  【二八】峡路转运\副使韩可玭「峡路」二字原脱,据大典卷一二三○八补。